黎明前夜 第十章
第十章 瓦片与信念
“有几个强盗闯进了暂时没人的人家，到现在都没见他们出来，大概在那边。”
“好，谢谢你。”
铃墨和血鹰装作普通的好奇民众在人群中迅速获取了有效信息。两人向“强盗”所在区域飞奔而去，对身后人群的阻拦视若无睹。
据了解那些人在六七楼的位置，而爬楼梯上去极容易被嫌疑犯发现从而给他们制造可乘之机。一般人们会毫不犹豫从楼梯上冲上去，但两人却默契地选择了利用己方的优势。
血鹰在跑到楼下之前就已经开始发射冰血，血从地上攀升到六楼形成一条透亮的蓝色柱子。她腾空而起单手抓稳凝固得坚硬的冰血柱，双腿从后往前一甩，只几秒便停在六楼窗外。铃墨紧随其后，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一小段深紫色金属条，金属条在被紧捏后迅速放大成两头均为鱼尾状的巨型权杖式武器，铃墨用它一个后空翻也飞到六楼。
“你先等一下。”铃墨话音刚落即从外衣的某个口袋中抽出一小剂紫红色液体，挥手间六七楼窗外便染上或深或浅的紫红，而液体还在窗上无规律地流淌。“现在可以看了。”
出于本能的信任血鹰听从了铃墨的话，在紧迫的情况下她甚至没想到为什么铃墨知道自己的技能。闭上右眼之后熟悉的浅蓝色波形和电子数据比以往稳定且清晰不少，此时她已对敌方的情况有一定把握。
“两个人在六楼鬼鬼祟祟地游荡，手里有大量物体，持有武器。六楼暂无民众。七楼有一个与六楼的两个人信号相似的人，也携带大量物品，其余的应该是在抵抗的民众，没有显示出攻击性和与他们三个相似的特征。”
铃墨以高度集中的精神接受了一连串子弹般的情报，随即作出较为保险的判断：“先分头行动，我直接破窗进六楼牵制敌人，你去七楼开窗跳进去解决那个人之后下六楼和我会合。注意尽可能避免伤及无辜和损害财物。”
上一次任务误伤热心群众的重大失误还历历在目，血鹰有些为难，但因为时间紧又不好表示。
“没事，你做得到。”铃墨目光坚定地与血鹰对视一眼，便用双头鱼尾杖捅破六楼窗户，一眨眼便没了影。
没有退路了。
血鹰跳上七楼拉开窗户后立刻收回冰血柱，又迅速关上窗断了敌人一条退路。属于她的战斗开始了。
用左眼确认敌人的方位就在附近后，血鹰漂移般移动到提着可疑麻袋的男子身后，一个侧蹲过后还没收完的半截冰血柱便被拉长拉细横在男子脚下。冰血柱寒气逼人的冷光在血鹰的控制下相当收敛，朦朦胧胧地悬浮在离地面一两寸高的地方平扫过去，如一道失去透明之色的虚影。男子果不其然被绊了一跤，血鹰也与此同时双手放出密度较低的紫色电血球向男子砸去。电血球与她的一只手有一丝紫色“电线”相连——这是她在上次执行完任务的第二天想到的防止误伤的方法，此前仅是用刀练习了两次，却在此刻以徒手的方式完美地运用在真实战斗中。电血球通体遍布微微颤抖的小型闪电，压抑着滋滋作响的静电声，在冷寂的空气中滚过，将温冷而透亮的紫色溶解入对方的血肉之躯。
男子身材高大，身高比血鹰还高一头，却被她用几次精密的攻击便轻易制服。正中一“炮”之后男子轰然倒下，血鹰为了节省体力直接把电血球抽出来一点，在男子即将全身接触地板之际在他身上绕了一圈，随后断掉手上的电丝给他套上手铐。
旁边聚集了些目瞪口呆的群众，血鹰便让他们趁机取走装有大量财物的麻袋，铐着嫌疑犯跑向楼梯——直接跳进六楼可能会让他抓到机会逃跑。
六楼楼梯口正对着的，是铃墨斗志昂扬的背影。在人数上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她为了阻断敌人的逃生通道，将自己没有任何防护的背后暴露给危机四伏的楼梯口。血鹰对她看似保险实际风险极大的战略感到震惊，也为自己无法偷袭而略有遗憾。
“等一下。”铃墨已经发现了血鹰和她牵着的敌人。“把他拉到墙角。”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把某个口袋中抽出的药剂随手一挥，黏成一团的草绿色液体从试管中子弹般飞驰而去，把被血鹰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纸片般贴在墙角。
这位前辈的身手可是相当灵巧啊。血鹰内心不由得赞叹。
“凌波五式·泼墨。”
体积较大而重如幼儿的鱼尾杖仿佛是铃墨手中一支轻巧的毛笔。她的手看似只是微微颤抖，却能带动鱼尾杖大笔一挥，浓墨般的液体便在发亮的前端倾泻而出，卷席起衔着一丝寒意的空气，无生命的液体以巨型蝙蝠的姿态，向敌方直冲过去。
两人狼狈地试图逃窜，却在一霎的时间被盖上一层黑衣。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他们暂时动弹不得，只得面目狰狞又叫不出声地呆在原地。
血鹰抓住机会拔刀射出一颗拳头大的冰血凝块，这坚硬的固体在即将把蓝水晶的色泽刻入那两人的骨髓之际，被男子刚恢复正常的一只手用手里藏着的某个武器击中，以原先两倍的速度原路返回。
血鹰也毫不含糊，虽对当下的情况毫无预料，但稳稳当当地用刀拦下了凝块，握在手里用力一捏，蓝色的固体便化为液体迅速融入皮肤。随后她即使调整好姿势横扫一刀，数条看似柔软的蓝光从刀尖蛇形而出。
对方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趁血鹰调整姿势，铃墨静观其变，男子便捡起地上一块瓦片朝着血鹰扔过去。而此时的血鹰正专注地操控刀头的蛇形蓝光，虽注意到了飞来的瓦片，但为了制造更有威胁的攻击，她没有提早躲藏，想着等它靠近了再避开。
好在血鹰的蛇形光速度上更胜一筹，在瓦片靠近自己之前就已经打到了冲在前面的男子。男子被光带带倒，顺着刀头的移动向斜后方的女子甩过去。男子却没有挣扎，在即将接触地板的一瞬间又捡起一片更锋利的瓦块，用手心的武器一顶，以极高的速度飞向血鹰的方向，不一会儿便与之前的瓦块并驾齐驱。
而这下，血鹰再也无法腾出空来挡下它们了。只有用肉体接下这两片瓦，她才能把握住机会上等的现在，加速胜利的到来。而她有天然的觉悟胜任这样的伤害，把更好的时机留给能力更强的战友，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血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光带上，使男子撞倒的女子也与光带有较大面积的接触，两人倒在一起，强烈的摩擦和撞击声循着胜利的方向交织响起。
与此同时，更多莫名其妙的瓦片高速飞来，处于劣势的两人似乎要跟血鹰决一死战。
而血鹰的目光，甚至没有分给它们半寸。
“凌波三式·雪崩。”
鱼尾杖头的金属与瓦片撞击擦出嘹亮的脆响，鱼尾承担了盾牌的使命横在血鹰身前，为她挡下了对方所有攻击。正中瓦片的那一面渗出纷纷扬扬的白色液体，和招式的名字一模一样，雪崩般灾难的噩梦，在白色液体鱼贯而出的那一刻，烙进了敌方的身心。两人满身粘稠而持久的黑色，顷刻间被染得灰暗。
血鹰受到惊吓条件反射地一抖，握紧刀柄，顺势断开了蓝光和刀的连系。发力的一瞬间力量通过刀刃注入看似柔软的蓝光带，使其在形态不变的情况下韧性和硬度都有所提高。
不受控制的条件反射的那一秒她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光带撞在人的肉体上啪啪作响的声音。
随后，血鹰睁开眼睛。
满身粘稠的灰色的两人已经站起，用肉体生生接下铃墨的一招后两人并没有显示出受到暴击的样子，倒是一副无事发生的神态，女子手中还多出了一把刀，看似赤手空拳的男子却透出一股隐隐的魔力——似乎是个有特技的人。
经过他们的洗劫和先前的一番战斗，本市某户人家的住宅的地方已经变得破落不堪。玻璃、瓷器、电视机，各种易碎品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地毯上满是刺人的碎屑，家具上的缺口也在不断增加。看着自己险些被划开的布鞋，血鹰一时间觉得己方的处境如同被破坏的住宅一般堪忧，自信和勇气也被划了一道痕迹。
“别慌，上一招现在还没出效果。先用连击试试水，我们两个一起打。”铃墨沉着冷静的话语在极为关键和恰当的时机给略有动摇的血鹰注入强心剂。
即使纷然飘散的过往已被悉数遗忘，但初见的旧相识的每一句话，对气球般飘零的她而言，都可以不假思索地无条件信任。随着一次轻轻的点头，一个仍如往日的微笑，锃亮的刀头飞出璀璨的紫色流星，与她内心燃烧的决意化为一体，如虹，如龙。
在她身后，一场金箔的雨在平行于地面的方向冲向了紫色的流星雨。铃墨以时常配置药剂练成的超高手术，将一款金色的药剂倒入鱼尾杖手握处开口内的空腔，把鱼尾杖转了个头，撩动手握出的珠串，金色的药剂结成片片金箔状的物体雨点般砸向敌方。
与此同时对面的男子以练武的姿态对着空气不断挥拳，仿佛在捶打一个无形的沙袋。从拳头中冒出来的是拳头状的影子，大小是他的手的好几倍，模糊不清，而颜色又脏得迷乱。
影子被释放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热量便会涌出来。这股热浪在他不断地挥拳中被凝聚得相当可观，只是血鹰和铃墨持续的连击无意中吞噬了大部分的能量，她们真正需要接下的也只是站稳脚跟就能化解的小菜一碟，对进攻不造成任何影响。
手握小刀的女子在双方对战焦灼且队友离失败仅有毫厘之差的时刻，从把她和队友扯到一块儿的光带中脱身，冲向铃墨和血鹰的身后。
她认为她没有被对方发现。
而她偏离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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